冯青问道。
“你，能直接看到他们？”
江琦想了想说道，
“我得先问你，你们，对他们，所谓的未知事态到底有多少了解？”
冯青皱眉。
“什么意思？”
江琦笑道。
“那我换个说法吧，你们是通过什么方式消灭，抓捕，追踪他们的？”
冯青回答道。
“最古老的时代，便采用的是最原始，最有用的方式，食欲！”
“那对普通人而言呢？”
“普通人？他们始终是被保护对象。”
“也就是说，即便进入到科学时代，普通人面对他们，依旧是待宰羔羊？”
“没错，你难道认为，普通人有办法杀死他们？”
“当然有，你之前是怎么介绍他们的？他们，活着，存在，是生活于暗世界的生命。”
“没错！”
“你又说，他们喜欢吞吃情绪，所以才会将同类，人类，都作为可食用对象看待。”
“嗯。”
“那，我很想知道，你们是否交流过？”
“交流？和他们？”
“没错，古老的传说中，跟恶魔尚且还有交流，难不成，你们越发展，越退化了？”
这小子，有些不对劲。
冯青察觉到了，但他很想继续讨论下去。
“有人做出过研究，隐秘计划，沟通实验！”
“隐秘？哦，魔女处刑？”
“对，古老时代，魔女，一种特殊的职业，被指责为恶魔的爪牙，魔神的宠幸。无论是否真的是魔女，只要有可疑，就会抓住，在众目睽睽下火刑！”
“所有在场的观众，平民们，都会露出愉悦的笑容。那是种极为病态的情况…”
“未知事态，也是和魔女一样？”
“不一样，未知事态确实有害，比魔女更加危险。所以，就采用了更极端的宣传。哪怕是科学时代，思想洗礼后，那些扎根于灵魂的印象，也没能改变。”
“控制愚民的最好方式，就是用一个笼子把他们圈养起来。”
“这是保护！”
江琦摆摆手。
“我更想知道的，是那个所谓的实验，有什么进展吗？”
“没有，实验的结论是，无法沟通。”
“过程呢？”
“保密。”
“也就是说，有可能实验根本没有进行。这只是为了加强针对未知事态敌对心理的一个计划。”
“有这样的可能，研究学者们，从不可能保持中立！”
“科学有界？”
“任何学说，都有，所以人们才推崇神明，教堂才屡屡无法根除。因为唯有神，凌驾于一切，可包容一切。”
“科学时代，你这样的狂信发言，少见了。”
“每个人都是狂信者，如果有机会，你会看到的。”
江琦停顿了一瞬，又问道。
“那你呢？”
“我？”
“和未知事态共生，是否产生过交流？”
“我不确定那是否算交流。”
“怎么说？”
“你相信有生而知之的人吗？就是那种感觉，我突然理解了力量，学会了使用它们。但面对面的交流，从未有过！”
“那你认为他们可以交流吗？”
“如果有过经历，我会坚信不疑。”
“实践派？”
“所以，你这些问题，目的是什么？耽误时间吗？”
“不不不，问题很重要，决定我们是否要达成合作。”
“还有问题？”
“有，你，害怕过吗？”
“从没有过，未知事态，是不存在恐惧的。”
“真的？”
“最少，在我拥有力量后，我便丧失了恐惧。”
“所有的，和你一样的人，都是如此？”
“难道你不是？”
江琦笑道。
“那你觉得，他们是真的不会恐惧吗？”
“最少，我们还没有掌控到，令他们恐惧的方式！”
“你们有杀死过他们吗？”
“不确定。”
“不确定？”
“没有尸体，没有残骸，在解决未知事态后，我们就会回到现实，除了自身以外，一切都会被驻留在暗世界。但，我们确实有过，吞吃的感触。”
“原来如此，的确饱餐了一顿，但，不能保证真正杀死了他们。”
“对！”
“那，你们是否产生过，吞吃情绪的想法？”
“没有，所以，有人说，我们失去的恐惧，就是相应的代价。”
“失去的仅仅只是恐惧？”
“最少看上去是这样，但，很多东西，微不可查的细节，也发生了改变。”
“比如说？”
冯青反问道。
“你觉得，用左手刷牙和用右手刷牙的问题，重要吗？是否值得讨论？”
“对我而言，无所谓。”
“这就是无关紧要的细节。我一直是惯用右手，但在某一天，我熟练的用左手刷牙，哪怕到现在，我也不觉得那又什么好奇怪的。”
“你是说，多出来了一个你？”
冯青笑道。
“就是这样，很多东西都改变了，出现了从没有的习惯，但，却觉得这一切都是正常的。仿佛，是与生俱来！”
“那，你们又是怎么找到他们，我是说，解决未知事态的？”
“科学的发展，从不是累赘。”
冯青扯开衣领，露出一条项链。
“这是一种特殊的探测器。”
“类似雷达？”
“嗯，具体我也不懂，但可以通过它，来确定暗世界的能量膨胀点。”
“能量？”
“生命能量，研究学者们是这么称呼的。而最简单粗暴的方法，就是朝着大规模能量地，发动攻击！”
“刚才，你是在攻击？”
那种比成千上万得蚊子还要讨人厌的行径，居然是攻击吗？似乎，也可以理解。
“怎么，太温柔了？”
江琦摇摇头。
“足够讨厌了，继续保持，千万别进步。”
“在你的眼里，看到的光景是什么？”
“无形，波涛，突起，海浪。”
“你觉得，在我的眼里，又是什么？”
“难不成，在你眼里，上了色？”
冯青握住拳头。
“不，我的眼睛比不上你，我甚至，看不到那些形体。”
“那你是打算做什么？”
“强行破坏，声浪攻击，是无死角，最大范围的攻击手段。但多亏了你，我省了力气，效果斐然。”
“等等，在你出声的瞬间，不是已经攻击了吗？”
“你觉得一名高音歌唱家清清嗓子，就算是表演吗？”
江琦有些毛骨损然。
“那种程度，还不是正餐吗？我很庆幸能提供帮助，而不是被你直接吵死。”
冯青笑道。
“所以呢，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，你，是否能直接看到他们。”
江琦说道。
“我看不到，但也仅仅是看不到。就像你说的，他们无法被观测！”
冯青皱眉，江琦则露出笑容。
“但这句话反过来说就是，在他们不再是他们的时候，是可以被观测的。”
“哦？”
“你猜，刚才我经历了什么？”
“根据为数不多的记录，那肯定是比恐怖片还要刺激的画面。”
“我看到了两个人，一位医生，一位屠夫。医生是个爱干净的艺术家，屠夫是个饭量并不恐怖的温柔美食家。”
“这算什么介绍？”
“哈哈，只是省略掉一些无所谓的细节罢了，你觉得，如果不强行破坏他们，我们就死定了，对吗？”
“除非，能够让不畏惧之心，放进每个人的心脏！”
“你们有没有思考过，找寻规律。”
“有！但并不存在规律，他们是无常的，难以捉摸，随心所欲。”
“但很显然，他们并不是随心所欲！最少，他们无法让我恐惧。”
“你就直说吧。”
“你觉得他们是什么？”
“还要卖关子吗？”
“回答我。”
江琦的声音有些严厉，冯青耸肩。
“好吧，我觉得他们就是一群混蛋，仅此而已。”
“不，他们其实也是玩家。”
“嗯？”
这话题是否太跳脱了。
“你们有没有思考过，所谓的未知事态，只是一场随机开局的游戏呢。”
“游戏？”
“有没有去过游乐园？看过恐怖屋？”
“你是说，这是个角色扮演游戏，我们是游客，而他们是吓人的工作人员。”
“就是这么简单。”
“那为什么会存在这样的游戏？”
“人类，不是对那个名字，念念不忘嘛。”
冯青想了想后，脸色难看的吐出两个字。
“魔神！”
江琦打个响指。
“可惜，我没有奖牌跟小红花送给你。”
“神，总感觉你是在说更扯淡的事。”
“只要你活的够久，相信我，会遇到很多扯淡的事的。”
“所以，这个恐怖屋的规则是什么？”
“只有一条，对于工作人员而言，要想尽办法让游客畏惧，而游客们，则必须尝试克服恐惧，仅此而已。”
“额，说的更直白点。”
“你也说了，他们追求的从来不是死亡，人类尚且知道，吃菜不能连根拔。”
冯青恍然大悟，
“是了，他们以情绪为食，如果每一次未知事态都会带来大量死亡，那迟早就没有生命可供他们祸害了。而哪怕人类克服了恐惧，产生的其他情绪，对他们而言，依旧是大餐，他们是稳赚不赔的。”
“就是这样！”
“那，为什么要，我是说，弄出这种大反派一样的阵仗？”
“也许是神的恶趣味吧。”
“所以，你到底能不能看到，刚才你可是说得很自信啊。”
江琦笑道。
“走近黑暗，触碰未知，收获知识。相信我的眼睛吧！”
“喂，你确定我可以信任你？”
“我知道我现在很像个神棍，你可以继续付诸暴力，这方面我相信你很有经验。但你真的不想看看，另一种可能性吗？”
“虽然你说的很自信，但我并不认为，恐惧会那么容易被扭曲更改。”
“很对，这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。所以我一点也不着急，现在，跟我走！说再多大道理，不如救下一条人命！”
冯青只能跟上，因为他确实想看看，江琦打算做什么。
当又一扇门被推开，眼前，却是无止境得悬崖。
江琦仿佛没看到，往前一踩。
然后，站在了虚空上。
冯青皱眉，试探的往前一踩，整个人差点坠落，幸好被江琦抓住手。
“喂，好歹也是专业人员，能不能别这么莽撞！”
冯青看着江琦的脚下，果然，什么都没有。
“你的能力？”
“你也可以有的。”
“嗯？”
江琦两只手抓住冯青，没有看身后的虚空。
“无论是什么情绪，都只是一种反应而已，和谎言并没有什么区别。如果你相信谎言是真相，那它就是真相。我想要的，可不止是让人类不再畏惧他们，而是让人类，从根本上无视掉他们！”
“蔑视恶魔！”
“看，你这不是还记得很清楚嘛，那现在为什么办不到了？”
冯青看着下面的无止境虚空。
“这可不是恶魔啊，而且，我觉得没几个人能做到。”
“我也是人，你也是人，我能做到，人人便能做到。你刚才不是说，人类崇拜诸神，是因为神凌驾于一切嘛，那现在，就把你自己当做是神！”
“不要用想象来敷衍，而是发出命令，命令这深不见底的悬崖，变成了平台！它确实是悬崖，但那又怎么样？你可是神！你说它是平台，它就必须是。”
冯青咽口唾沫，他感觉，眼前这小子，现在很像个神经病。
不，也许在这种非现实的境遇下，只有神经病才够资格做救世主吧。
他深吸一口气。
“好吧，我试试！我是神，我命令你，任由我踩踏！”
“对，就是这样，加深命令，用谎言，连自己也欺骗，然后，让这个世界看到，全新的真理诞生！”
冯青抬脚，往前踏出！
……
